一
一直记得一个令人泪目的视频,视频里一个孩子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字的说:"我要将所有的器官捐给别人,爸爸你要签字……"
在孩子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依然在说:"爸爸你签字啊……"
这个才10岁的孩子叫曹俊明辽宁本溪市东明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患有脑瘤。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10岁的曹峻明在双目已经失明,两耳几近失聪的情况下,没有害怕,没有哭闹,而是用不太清晰的语言多次央求爸爸:“我死后将所有器官捐献给需要的人,爸爸你得签字啊。”
捐献孩子的遗体,对于曹峻明的父母而言非常残酷。
但为了满足孩子的最后心愿,曹峻明的父母代替他在遗体捐献登记表上签下名字。
曹峻明的妈妈告诉记者,作出遗体捐赠的决定,是孩子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并执意要求爸爸妈妈在他活着的时候办妥遗体捐赠的相关手续。
这个真实的故事已经过去了许多年,然而这个10岁的孩子依然活在互联网上向世人展示着一个孩子的勇敢与大爱。
但,感动之余,我始终在想一个10的孩子是怎么知道器官可以捐献的?又是什么力量让一个10岁的孩子执意捐献自己的器官的呢?
这些年,确实有许多不幸的孩子去世后捐献器官,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例如福建泉州年仅1岁2个月大的瑶瑶,用她的肝脏和肾脏,给三位器官衰竭的小朋友带来重获新生的希望。
她也因此成为福建省年龄最小的器官捐献者。又比如福建10岁的林文俊,不幸确讴障碍性贫血,最终导致脑出血离开人世间。他父母决定无偿捐献他的心,肺,肾和肝成功挽器拯救了6个人的生命。
但,这些不辛的孩子捐器官都是父母作出的决定。这些决定捐献的父母虽然为孩子的不幸而悲痛,但正如瑶瑶的父亲说:
“纵有万般不舍,但我们希望瑶瑶能够以另外的一种方式来延续生命,这样我们会觉得她始终还活着。”
从许多许多案例中可以看出,曹峻明这个10岁的孩子自己提及并决定捐献器官非常特别,在我看来这应该是超出一个孩子的认知。
一直弄不明白这孩子从哪获得捐献器官的知识和力量。直到最近看到江西某组织青少年宣誓捐献器官的视频才让我恍然大悟。原来"正能量"早已渗透到校园,原来伟大的情操从小在培养。
也终于想明白了10岁的曹峻明执意捐献自己所有器官的知识和力量的来源了。
但是,我有些震惊,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向心灵不太成熟,没有独立行为思考能力的孩子灌输"捐献器官"的伟大情怀。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有些孩子被伟大情怀感动而为了捐献器官会不会做出一些自认高尚实则令人心碎的事来。
我只想问一声:向中小学宣传捐献器官多么高尚多么伟大,真的合适吗?
二
据视频描述,江西某以宣传器官移植为名,走进中小学,宣传器官移植和器官捐献,并且带领豆包大的中小学生齐声朗读:“我志愿成为遗体器官捐赠者”!
看着图片上那些幼稚的脸,紧握着拳头宣誓的模样。
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到"正能量"在流淌,反而有满身惊耸的麻酥。
是的,或者是我的思想境不足,我在担心我的孩子是否受过如此"高情操的教育"。
有那么一刻,我怀疑视频的真实性,因为在我的思维维度里,这些"洗脑"的宣传超出了孩子们所受之重。
我相信一些头脑没进水,没被驴踢过的人是不会向年弱的孩子灌输捐献器官即是大爱无疆的思想的。然而,我高估了许多人的节操。
我又找到了江西器官移植进入校园宣传模式新闻,这则新闻发布时间是2022年6月2日,新闻内容为江西省捐友会志愿者走进南林小学,为小学生们讲述器官知识。
这则新闻尽管没赤裸裸鼓励小学捐献器官,但捐友会"播种子,栽希望"的目的不言而喻。
更恐怖的是这种宣传并非近来才有,很多年前就已经培养"大爱,高尚,伟大"的接班人了。
2018年某官媒刊登了浙江人体捐献器官管理中心联手红十字会邀请安吉路实验中学七年级学生举行人体器官捐献毅行活动。
文中呼吁打破陈俗旧规,投入到普及器官捐献知识的宣传中来,一起创造更美好的生命价值。
七年级十四五岁和胡鑫宇同年,只不过胡鑫宇始终没有明白活着的意义。而这些孩子在活动中似乎找到了"生命的真谛",精神好似得到了极大升华。
陈同学说:生命的廷续不只是你我他的责任,而是要我们每一个人关心与奉献,如果每一个都意识到,奉献一片爱心,就会点燃一片希望,将奔走不息。
张贺同学认为生命是短暂的,但器官捐献者让他们生命延续,同时至少让两个人获得新生。
我不知道为什么让一个孩子去思考生命的延续,这不是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责任,更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奉献这种残忍的爱心。
我想对孩子们说这种点燃的希望其实是毁灭,其实是你爸妈永远的绝望。我不能说捐献器官是不健康的观念,但是始终认为如果要宣传可以去临终医院。
或者,红十字会及人体器官捐献组织人员庞大,可以从自己做起,可以向自己家人亲朋宣传。
但为什么要走进学校向未成年人宣传呢?
孩子都是一张白纸,谁能预料这种激情宣传会不会培养出激情四射的孩子,从而发生什么次生灾害?
爱的名义走向心智未成熟的健康又活的好好的孩子。给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值入捐献器官高尚伟大的观念,是不是太荒谬了些?
还没长大呢就让他们想死后的事情合理吗?这难道不违反《未成年保护法》?人体器官捐献法强调:自愿,不得利诱任何人捐献器官。
这种宣传难道不是精神利诱?福建曾报道有组织在学校给学生讲解宣传人体器官捐献后,学生们纷纷表示对人体器官捐工作的支持。
现场许多同学当即表示要积极支持和参与"人体器官捐献"工作。我不知道这些未成的孩子怎么支持和参与人体器官捐献的工作。我不知道将人体器官捐献提拔到无上荣耀时,会不会培养出狂热者。我更不知道这些参与活动的孩子家长们会不会愤懑。
但,我知道有人为了目标没了节操。
三
2020器官移植科学论坛(TSS)在北京召开。
中国人体器官捐献与移植委员会主任委员黄洁夫论坛发言称:
“美国每年开展器官移植的数量为三万多例。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速度,这个数字应当增加到一年五万例的规模。到2023年,我国有望能成为世界第一器官移植大国。"
为达到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的目标,他认为要以器官捐献为导向。
尽管我国器官捐献年增长率达20%~34%,2018年,中国大陆器官捐献达6302例,居世界第二位,百万人口捐献率上升至4.53,共进行器官移植20201例,居全球第二位。
但要达到超越美国显然不够,而其中关键在于如何获得尽可能多的器官。
因此他提出:
首先,整顿器官移植体系。要有一个独立OPO(人体器官获取组织)的体系,应逐步把OPO的器官获取、分配跟器官移植的医院分开。另外,继续发挥红十字会的作用,红十字会管理中心要从国家、省到地区跟医疗机构、卫生行政部门形成更好地配合,形成合力。
第二,要整顿医疗机构。“目前开展器官移植的医院,如果不做器官捐献的,要吊销资质,两年之内拿到资质但不好好做器官移植的,也要吊销他们的执照。
其次,完善社会救助体系。对器官移植的受体、器官捐献者及捐献者的家庭进行人道主义救助,这个体系要随着医改和社会发展,把器官移植作为一个公共医疗卫生服务提供给广大人民群众。
从上面可以看到器官的稀缺是制约成为第一的关键因素,所以提出不做器官捐献的医院要吊销资质。
然而,中国人并没有捐器官的传统,反而有着"身体须发"授之于父母不可侵犯的价值观,靠自发捐献难以满足要求。
要改变这种状况,他们意识到必须加强宣传改变人的观念,而从孩子入手,最容易培养"正能量"讲科学的新兴人类。
如此方能从长远建立"免费器官"仓库,收取昂贵手术费形成在器官移值上超过美国的大好局势。
这就是他们频频走进学校,向中小学生宣传人体器官捐献的内在原因。
当然超越美国成为世界器官移植第一也不过是幌子。本质上是器官供不应求。
的确,我国作为一个人口大国,等待器官救命的的确非常多。这也是现实不可回避的问题。但,这不能成为早早上孩子们宣传"捐器官"的理由。
在成年人及临终关怀医院中宣传一下也无可厚非,但在孩子们那里宣传就是又蠢又坏。
前面说了,抗日战争事关国家存亡,当时都坚持不让大学生上战场,如今岂能因为器官稀缺便向孩子树立道德绑架的价值观?
其实,与其走向孩子宣传,还不如走向科学。如今的基因技术,生物技术已经可以在猪等动物身上定制人类需要救命的器官了。